赵越当然并不是傻瓜,他甚至比任何人都更敏感。早年间,还在游击队营地的时候,据说父亲也是拣了一块受到诅咒的石头后厄运接踵而至。“莫非搞笑。你故意大老远从河边抱一块石头来垫路,马超,你这种说法只怕鬼才会信!”赵越说。
他直接走了过去,用手指揭开衣服一角,蹲下来瞧瞧。石头呈现红褐色,表皮起皱,纹路活像是老太婆的脸颊,当时就那样觉得,反正并不十分光滑。也确实是块不起眼的石头,可能并非是普通石头这样简单。到底会有何种古怪,他当场起了疑心。从石头表皮看,着实也不显眼。程明这小子想玩什么花招,细想可能都不是。
“说句实话,马超,你手上捧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老实交待,你还小心谨慎拿件衣服包起来。莫非怕人看见!”赵越肯定是或多或少联想起点什么的,不然他的口气、神态也绝对不会这样敏感。他可能只是想不动声色证实自己的一种古怪想法。
(当年申维希乡长的死会不会有牵联?)
“真不哄你,”程明说,“就是石头!”
“这是从哪里拣到的?”赵越问。
“河滩上,我下河洗衣服的时候。”
“你他妈真踩狗屎运了。”赵越说,“你的运气真好。晚上梦见发大水。是吧?”
张哲怔了一下,眨眼睛,用试探口吻问:
“赵哥,你认得这种石头?”
赵越冲他同案点点头。“过去曾经看见过,在知青点,忘了具体那个位置。”他转脸对程明,“石头太阳一照会发光。”
“好像是的!”程明只能承认。
“你试来看看。”赵越继续盯着他。
“这样肯定试不出来。”他说,“太阳光线太强了。如果想试得找一个暗处。”
“哦,我现在听明白了。”
“赶紧先干活,队长过来了。”
“那就干活吧!”赵越说,“还找你。”
他确实是心有不甘,总算又逮到机会。赵越与程明并排抱着填方石块朝那方向走。
“但是这么大的一块,别说看见,听都是第一次听说。”赵越想带来的灾会多大。
“连我都是不敢相信。”程明只得说。
是的,赵越当然晓得,也是小时候听他父亲赵六斤说起过,平时哪怕想找到比鹅蛋大的一块其实都非常困难。父亲曾经说,在麻布河这大片地方,就算是深山老林不管哪家香火都会供着一小块,堪比鸡蛋。
“不想,居然被你拣到了。”
“也算是我运气来到了脑门顶。”
“你说正是他们供在香火上那种?”
“是啊,大家都这样。”程明说,“我听老人说从前边迈寺龙台松龟寺那块大。”
“说不定是他们的镇寺之宝。”
赵越这样说好像就是故意的,他用贬低的口气,说看小出来这块有哪点特别地方。
程明立即知道对方想让自己失去警惕:
“赵哥你即然已经认出来,还对我装!”
他俩对击了一下拳头,哈哈大笑。一边干活,两人好像突然把关系拉近了似的,因为有了共同的秘密。程明告诉了赵越自己外公申维希乡长遇害的事,当年外公家就供奉有这样大一块。赵越当真大吃一惊。
“你意思是,申维希是你的外公?”
“是的,他被叛徒出卖土匪用石块把外公砸死在一个石灰窑。我母亲疯了,所以拣得条命。土匪头蒋文涛本打算是连我的母亲一起杀害的,后来他却改变了主意。”
“为什么呢?”赵越问道。
“他好像就是想知道那块石头下落。”
这件事赵越从来没有听父亲或谁提到过。也并不是装,关于跟这种石头真正相关的意思赵越当真不怎么懂,也只不过从前听父亲顺嘴说过,他确实看不出来石头有什么好处,可以说点都不好看。“过去偶然听说过!”他张大嘴,牙齿大瓣大瓣的,雪白雪白的,那种惊讶也绝对不是他装出来的。赵越接着说:“你别忘了我,也算得上是本地人。程明不可能知道得更多。
赵越家只是离开麻布河边寺时间太久了,他本人也是在省城出世并长大的,只不过回老家当过好几年的知青。程明点点头。
他不敢轻易接赵越嘴,感觉哪种说法都不合适。他俩在此之前也并没有任何交情。
(老一辈打交道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他拣到的其实是块宝石,叫战国红。打开来里头那层石头,磨光后可能特别漂亮,太阳照就会发出那种颜色的光芒。“马超坏小子,你这是想做货!”赵越故意说。
程明笑着:“做货?我又并不打算卖给你,怎么骗法。随便说,你不信算了。”
“能不能说清楚,也许我会信。”
“信不信其实都不重要!”程明说。
就是在边迈寺这地区,当然是古老传说,用不着当真,穿过沼泽地走到对门小岛上,可以看到那条咆哮的深山溪流,看到了没有,就是远处太阳闪光的地方。那就是母猪溪。踩水沿深切地缝朝上游大约走五十华里有座山,据说全部石头都会发光。平时站在小岛的母猪石上,也就是高高突起那块,太阳照射下,能够看得见宝光。当地人叫宝光山。但是人不敢前去,有可能真的是去不了,民间传说有条巨龙守护着宝光洞。程明本人其实也未必真的相信,这种事情,宁信其有不信其无,大多数是自欺欺人。如果程明真死心塌地信了的话,哪怕出于敬畏他也不敢到处对人乱说。赵越那样聪明的人肯定看得出来。
他从前听父亲们聊起,早年间在这一带打游击时有游击队员误打误撞到过宝光洞。赵越、向光他们在知青点房东家的香火上也正好就供奉着一块,有鸡蛋大小。他们七八个知青也结伴进深山老林找过,一次走到大峡谷半道,有个姓冉的知青险些丧命,只能是无功折返。这件事向欢清楚。
程明的外公申维希乡长遇害前家里有一块脸盆大的,他们确实不知道。赵越本想激激他,让头脑简单的程明说更具体一些。
果然这样,程明经不起激,立马就上当。
“绝对不可能哄你,赵哥,这种事可不是简单的传说。你看清楚,这一块肯定也是涨大水的时候从上游经若干年冲来的。”
他们俩一边干活,抬起头来,远远地瞧着。那个方向光线一片迷濛。事实上,人根本到达不了那个谷口。就算是沼泽地想过去也不容易,人怎么可能轻松到小岛上呢。反正肯定有一条窄路,不光过去游击队员穿过。估计也有当地不少老猎人走穿过。说起周彪叛逃前赵六斤弯腰拣那块玛瑙石,他告诉儿子,许多队员都拣到过。
“那条穿过沼泽地险路游击队员走过许多次,可能是大家唯一可以逃生的通道。”
但具体到底是不是在花渔井这地方呢?不敢打包票,当年在知青点的时候他们这些一门心思想寻找游击队营地的人也只不过是胡猜,并没有任何向导。找不到纯属正常。程明现在也反复说,沼泽里确实有条路,十年前,他跟一个叔叔打猎,那人过去参加过游击队。好像他年轻时就曾经走过一次,他俩那回人都到了峡谷口,叔叔突然推说找不到路。大地缝中危机四伏,怀疑叔叔上了年纪所以胆子变小了。他肯定知道走法。(从前,游击队员找到那条路,才有活的机会)他就是这种意思。开头的时候,程明掉进烂窖,打的说不定也是相同的算盘,张哲无意中跟上去,破坏了程明全部计划。现在他叔叔已经死了。
“边迈寺那小伙肯定就是想探路。”
“干部盯得这样死,他没有机会。”
“除非冲他开枪,拉开距离他们不敢追。哪个都不傻,跑进沼泽地必死无疑!”
“他们会以为程明想自杀。”向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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