蹭 饭

好多年前,我在一个制冷设备安装公司工作,有一年,我被公司派驻到珠海的一个工地工作,公司当时在工地附近的铁炉村租了几套房子给驻工地的员工住。铁炉村离市区有六十多公里,周围都是荒地,交通很不便利。
公司请了一个当地的阿姨,给我们做午饭和晚饭,打扫卫生。说是阿姨,其实才25岁,比我大一岁而已。但她模样比较苍老,看上去三十多岁的样子。她身材很瘦小,皮肤黝黑,留着短发,平时可以说没有什么打扮,穿得也很朴素。她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腼腆,不大爱说话,平时跟我们沟通也显得过于礼貌。她虽然只有25岁,却已是两个孩子的妈妈。
有一个周六,我们收到通知说铁炉村周日要停电一天。这下我和另外一个也滞留在铁炉村同事小郭就麻烦了:要么我们去冒着大太阳去市区瞎逛一天,要么留在宿舍“蒸桑拿”,还要饿肚子。
“去我家吃饭吧!”阿姨看我们发愁,突然说,“我们村不停电,你们明天到我家顺便吃点吧。”阿姨说得很认真,就是那种不忍心拒绝的那种认真。
我和小郭有点不好意思, 老实说,我们跟阿姨平时也很少交流,并不是很熟,但当时也没有想到有更好的去处,就应允了。
后来小郭跟我商量,要不要带点手信去。我们看到阿姨平时不施粉黛,衣着朴素,料想她们家应该是生活水平一般,我们预期也蹭个家常便饭,三四个热菜差不多了。我跟小郭也觉得不用刻意买什么贵重的手信,于是就决定买了两三斤橘子带过去给她的小孩接手。
到了周日中午,太阳依然毒辣。我和小郭买了三斤橘子,骑车来到她们村口,这是临海的一个村庄,甚至可以听到海浪的声音。我们看见一个阿婆在村口向我们张望,她用当地的话跟我们叽里咕噜说了一通,我大概听懂了,原来这个阿婆正是阿姨的婆婆,阿姨让她来村口接我们。

阿婆把我们领进村,只见这个村的房子鳞次栉比,整齐有序。到处红墙绿瓦,绿荫葱葱,看上去不像一个普通的村子。到了阿姨家门口,我们这才看到,她家是一个三层的小高楼,房前有块小绿地,上面的花草疏于打理,乱长一气,倒也别具一格。屋里窗明几净,各种家用电器一应俱全,客厅正中间的大彩电正播放着TVB的午间新闻。
阿姨见我们进来了,连忙招呼我们坐下,依然是那种腼腆的样子。阿婆带着两个小孩在一旁玩耍。阿公也笑嘻嘻地过来寒暄几句,说着我们听不懂的话,给我们倒茶。
不一会儿,菜都准备好了,哇!这哪里是随便的一餐饭?一条清蒸石斑鱼放在中间,做得跟酒店的差不多,旁边是一只香葱咸鸡和一盘油焖大虾,两边是一碟花螺和一碗扣肉,以及一些小菜,当然还有一碟广东必备的带叶青菜。阿公给我们开了两瓶冰镇啤酒。
我们惊呆了!
“阿姨,你们也太客气了吧?”我们有些不好意思。
“没有啊,我们平时周末也这么吃的,家常菜,你们别客气啊。”阿姨腼腆又热情地招呼我们吃菜。
我们很奇怪,一直没有看见阿姨的老公。她才说起,原来她们这个村是个渔村。村里的男人几乎都是靠出海打渔为生。阿姨的老公受雇于一个香港的渔业公司,每个月都要出海两三个星期,那天他正好出海打渔去了。我们这就明白了,渔民家的餐桌是离不开海鲜的!
我们吃饱喝足了,想起自己只带了橘子去,也有点太寒酸了,但是阿姨说,下次你们不用带东西,直接过来就好了。
阿姨让我们晚上也在她家吃饭,我们实在不好意思了。
第二天,阿姨一如既往地过来给我们做饭、搞卫生,忙忙碌碌的。
我和小郭却对阿姨刮目相看了。
在这里,像阿姨这样处事低调、朴实无华的人有很多。你看到的,或许只是他的一个小小的生活片段,他们的生活的另一面估计能让你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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